小便壺的價格




台北市政府辦理「花卉博覽會」被人踢爆從規劃、編列預算到招標…等,一路浮編、浮報。只好趕緊請來所謂的專家學者顧問團作「停損」的動作,他們對外界的質疑口徑一致地提出了所謂「價格不等於價值」的回答,甚至還扯上「藝術」和「文化創意」等理念來做擋箭牌。

關於「藝術」和「文化創意」的說詞,大部分的市民都已經明白那只不過是官員和政客們脫罪的歪理,瞎掰和硬拗。其實他們所推出自以為高明的「價格不等於價值」這個口號,不過是自打耳光罷了。台北市政府因為用很貴的價格去跟人家買很普通的東西,被議員指出價格超出一般合理市場價格好幾倍,甚至好幾十倍,卻跳腳嚷說「價格不等於價值」,不正好說明了他們用了那麼高的「價格」去買來不一定有「價值」的東西嗎?然而這個「郝會花」政府自己一廂情願的解釋是︰當他們說「價格不等於價值」的時候,那是表示「你們老百姓看到的是很高的材料價格;我官員看到的是很高的成品價值啊」。
關於這點,我們已經在〈藝術無價〉的三篇文章中有所討論了。常理判斷,價格是指你跟人家買東西的價錢,例如油畫的畫布;價值是人家來買你東西的價錢,例如你的油畫作品。如果你花了5000元買一張100號畫布,作品完成賣了100萬,那我們說你的成品價值遠遠超過材料的成本價格;問題是現在有一位大藝術家(他的名字叫做「台北市政府」),花了100萬去跟人家買了一張100號油畫布,人家告訴他材料買太貴了,他卻回過頭來說你無知,「價格不等於價值」,因為他買的不是油畫材料的畫布,而是藝術品啊。這種邏輯只有「中國台北」的官員和政客才編得出來!的確,當中科被人踢爆環評有問題,不得不趕快做出「停損」動作的時候,這批官員和政客喊出的口號是「停工不停產」!當「中國台北」最高政府當局,被人民控訴所有競選口號通通跳票的時候,他們的「停損」動作一樣的是提出一個似是而非的口號「馬上漸漸好」!連「馬上」和「漸漸」這種完全相反的概念都能硬拗,應胡扯在一起,真的只有詐騙集團才會說出這種種自欺欺人的謬論,而且不會臉紅心跳。
不過,談到「價格不等於價值」不得不令人想到現代藝術的老祖師爺杜象(Marcel Duchamp)。一九一七年的時候,紐約的現代藝術家們模仿法國巴黎的「獨立沙龍」成立了一個獨立協會,他們推出的展覽(沙龍)號稱完全沒有評審,任何人只要繳交幾塊錢的會費就可以參加展覽。因為杜象是當時的創始會員而且負責場地安排,他為了要試探這個協會是否信守承諾,就跑到紐約一家五金行買了一個男生用的小便器當作作品(用R Mutt的假名)提出參展。但是「佈展」期間杜象找遍了整個會場就是看不到他的小便壺,原來幾個執行委員私底下討論的結果,認為這個小便壺爭議性太大了,所以偷偷把它藏了起來,當作沒有收到這件作品(按照規章,收件就要展出)。杜象《小便壺》的後續發展,有關報導已經很多,在此就不再贅述。
值得一提的是,由於杜象的「現成物」作品,幾乎都是在成立後沒多久就遺失的遺失,壞掉的壞掉,甚至被人丟掉的丟掉了(據說,同樣是畫家的妹妹Suzanne Duchamp曾經趁杜象不在的時候,把它的《腳踏車輪》當作廢物丟掉了)。一九六四年杜象在他的傳記作者Arturo Schwarz的建議下,把他的每一件現成物作品,重新到一般五金行購買八件,由杜象授權成為藝術品,賣給不同的美術館或個人收藏。其實,早在一九六一年的時候,策展人Ulf Linde就在瑞典斯德哥爾摩的一個美術館辦了一個杜象的現成物品回顧展,所有展品都是在當地五金行購買,經過杜象授權成為藝術品展出的。當時杜象曾經非常讚歎Ulf Linde 的作法,認為她「深得我心」,了解到重點不在東西,而在精神。不論是Ulf Linde 或Arturo Schwarz,當他們替杜象到五金行去買小便壺、衣帽架、掛鉤…的時候,當然都是以一般小便壺、衣帽架、掛鉤…的「價格」而不會以藝術品的「價值」來購買的。「中國台北」的官員和政客們「價格不等於價值」的荒謬說詞騙不了一般市民老百姓,當然更騙不了關心藝術的朋友!台語所謂「瞞者瞞不識,識者不可瞞」,台北的官員和政客們,你們想騙誰啊?
有趣的是,據說一九九三年當杜象的作品在法國南部Nime這個地方展出的時候,一位當時已經六七十歲的行動藝術家Pierre Pinoceli 就在杜象的《噴泉》上面撒尿然後還用鐵鎚敲打破壞它,最後被判刑並罰款4萬多歐元;沒想到十幾年後(2006)當杜象的《噴泉》在巴黎龐畢度中心展出的時候,他又重施故技,結果這次的判刑更重,罰款是20萬歐元,如果以1歐元等於40元台幣來算的話,那麼這個小便壺的「價值」等於是800萬元台幣,比次年(2007)義大利藝術家曼佐尼(Piero Manzoni)的作品《藝術家的大便》在蘇富比(Sotheby)的拍賣成交價12萬4千歐元還要貴呢。
這才是真正的「價格不等於價值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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